糖豆豆不吃豆

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漫漫亦灿烂

戒烟

  张云雷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抽烟。

  

  那年回到了老家,他辗转做过许多工作,空闲的时候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仿佛将胸中郁闷也一并吐了出去。

  

  干什么不能糊口吃饭呢?他躺在床上听着回家前姐姐姐夫给自己录的太平歌词想,吃惯了张口饭现在要他换口味其实也是件挺困难的事儿。

  

  后来他找了家酒吧当驻唱歌手,酒吧老板是个满身刺青的中年人,阅人无数,说话一针见血。

  

  “你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

  

  那天散场后,老板看着他拿毛巾一点点擦拭着衣服上的酒渍时,递过去一根烟说到。

  

  离开?去哪儿呢?望着烟蒂上一闪一闪的火星子,他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临行前姐夫倒是一再挽留,只是他过不去心上的一道坎。

  

  “打小学的太平歌词,现在您要我放下,我舍不得!”

  

  临行前对姐夫说的话,到现在还犹在耳边回荡。他望着袅袅上升的烟雾想若是能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说。

  

  没想到过了几天,酒吧老板的话还真应验了。他抓紧手中的烟盒,仅仅犹豫了一下就打好了行李,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万幸天可怜见,虽然嗓子不如儿时清亮透彻,倒也多了份时光打磨的圆润醇厚。望着姐姐姐夫一脸欣慰的神情,他暗暗松了口气,像吐出烟雾般身心痛快。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经历了一系列的大起大伏,三十岁不到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老了许多。

  

  “您一天就瞎想,得得,过来让哥哥瞅瞅你脸上的褶子在哪儿呢?”

  

  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笑嘻嘻凑过来,在吻上他的嘴的同时夺过了他手里的烟,反手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翔子你.....”

  

  被意识连同呼吸都一同紊乱时,他想当初后台那么多人呢,自己怎么就独独看上了杨九郎这个“现世报”的?

  

  “还能为什么,我舅妈长得特别呗!”

  

  同居前最后和郭麒麟睡在一张床的晚上,郭麒麟扭过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冲自己笑嘻嘻的。

  

  是挺特别的,白白胖胖的,像过年家家贴在墙上的小娃娃,第一眼看到时,他咬着嘴里的烟嘴,犹豫了一下然后默默将打火机收回裤兜里。

  

  “这人,我要了行不行?”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说话。

  

  后来他还真就和这“大胖娃娃”台上搭档说相声,台下搭伙过日子。这几年吵过也犹豫过,但从来没有想过分手。偶尔夜里惊醒,他望着身边睡着的男人,万幸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和自己过完下半辈子的人也是他。

  

  为什么?他不知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就跟抽一根煊赫门似的,看着升起的白雾,心里说不清的高兴。

  

  “角儿,你想什么?”

  

  他回过神来,男人抬眼看他:“是在想我还是在想大莲妹妹?”

  

  说完男人将脑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模样像极了需要奖赏的猫咪。

  

  对了,杨九郎怕猫。他想起了之前男人看见一只奶凶奶凶的小猫的惊吓样子就忍不住心中发笑。可是此刻的杨九郎真的很像一只猫啊!他开始有点困惑,都说人最讨厌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东西,莫不是杨九郎因为像猫所以才格外怕猫?

  

  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空调的声音。男人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处痒痒的,他有些想抽烟,扭过身子想要去拿烟盒,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今儿超限额了,咱不抽了行吗?”男人蹭蹭他的脖子,毛茸茸的寸头蹭的他更痒了。

  

  杨九郎对他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做让步,惟独在抽烟这事儿上总是不肯妥协,就像家长不许贪嘴的小孩子再多吃一根棒棒糖一样。明明刚在一起的时候,每回他抽烟,男人总是拿着纸巾茶杯漱口水在旁边不吵不闹地看着他,这才过了几年,怎么情况完全不同了?!

  

  是他杨九郎恃宠而骄了?还是我张云雷魅力减退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自动屏蔽了后一种的可能。

  

  “角儿,你跟我吵架都比抽烟强!”

  

  每次当他的脸冷下来时,男人总是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末了还偷偷把自己裤兜里的烟藏得更深。

  

  我们,吵过吗?扭头看着随风飘飘荡荡的窗帘子,他想那哪儿算吵架啊,根本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冷战好不好?

  

  第一次是因为些无关紧要的误会,忘了那时候从哪儿听到的谣言,说杨九郎要和自己裂穴,和别人搭架子。姐夫常说流言蜚语不足信,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他是不信的。

  

  可是怀疑的种子在心里落了根发了芽。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杨九郎谈谈。

  

  “翔子,听说你要和我裂穴?”

  

  一次演出结束后,他在休息室里故作轻松的对玩着手机的男人问道。

  

  “你相信吗,张老师?”男人还是照旧瘫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看着男人一脸的无所谓,他面上云淡风轻,心里烦躁不安,连拆开新买的烟盒的动作都近乎用撕的。

  

  “我相信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赶紧将手中的烟点燃,狠狠抽上了一口。

  

  “为什么不重要?”

  

  男人终于放下了手机,隔着奶白的烟雾他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咱俩搭档一场,要是连心都想不到一块儿去,那我站在你身边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男人撂下话转身就出了门,烦闷郁结随着关起的门慢慢涨起,找不到出口在心里累积成灾。

  

  那年他疯了似的一盒接着一盒抽着烟,和杨九郎在台下也说不到三句话。直到某天,他坐在后台等着散场,一只大手将他嘴里的烟夺了下来。

  

  “角儿,这烟你还是别抽了,和我说说话吧!”

  

  男人低头看他,一张肉脸绷地紧紧的,不大的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温情。

  

  这场冷战最后不了了之,其实他只不过是试探下杨九郎,没想到男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的在意。从不轻易动心的他生出了一丝动摇,既而慢慢沦陷。

  

  “张云雷先生,老话讲得好,搭档如夫妻。我想把这句话落实到生活里,你愿意吗?”

  

  没有鲜花礼物和烛光晚餐,那天他连大褂都没脱就莫名其妙多了个男朋友。想到那天的事情,他有些忿忿不平地推了把压在自己肩膀的男人:“那次表白你什么都没有给我准备!”

  

  被推的有些恍惚的男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哎呦张老师,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怎么还翻啊!再说,这些年我的表现还不让你满意啊?”

  

  “那我要抽烟,不给我抽烟我就捣乱!”

  

  “太平歌词表演老艺术家”难得任性撒了次泼,奈何他的家属“一线天”非但不为所动,反而从茶几上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递给他:“就剩电子烟了,抽不?”

  

  自从他出事以后,杨九郎对让他戒掉香烟的事情就格外上心,到处求偏方熬各种难喝的汤让他喝,后来在他忍无可忍发了好一通脾气后才稍微收敛点儿。但家里开始多了不少电子烟,现在他要过过烟瘾就只能趁着杨九郎不在的时候跟师兄弟们要。

  

  “祖宗算我求你了,你男人说了谁敢给你烟抽,他就带着铺盖卷上谁家蹭吃蹭喝!”

  

  师兄弟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寄希望于玫瑰园里的姐姐姐夫。谁料话还没说上三句,姐姐姐夫都一致站在了杨九郎那边。

  

  “九郎也是为你好,要不趁这个机会你就把烟戒了吧?”

  

  所以,杨九郎是在什么时候成功“策反”所有人站在他这边的?在一起五年,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每次男人都展露很多他不知道的一面。他惟一确定的是,杨九郎爱他,很爱很爱。

  

  他们都不是常常把爱挂在嘴边的人,只能在日常行动中表达对彼此的在意。上台演出前,会默契的同时寻找对方的手,然后轻轻地捏一下表示安心。日常休息时,杨九郎会默默抱紧被疼痛折磨的睡不着的自己,偶尔自己微微有些睡意了,头顶已经传来了男人熟睡的鼾声,他听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搂紧男人的腰。

  

  曾经香烟是他忘记内心孤寂荒凉的一剂良药,而如今这仅仅是他的一种习惯,因为现在他不再害怕孤独,他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支持自己的亲人兄弟,还有和自己携手余生的爱人。

  

  “你知道”

  

  他想了想还是对杨九郎说道;

  

  “我戒不了烟,就像戒不了喜欢你一样!”

  

  他因为害羞不敢回头,浑然不知男人因为他难得的告白而笑得见牙不见眼。忽然他感觉到耳边有温热的呼吸,男人低沉的声音伴着情欲压了下来:

  

  “张老师,我想到一个特好的办法,咱回屋说好不好?”

  

  谁能告诉对付杨九郎这样的流氓该怎么办?虽然特别“鄙视”杨九郎经常脑子满是马赛克的想法,但他还是顺从地窝进了男人的怀里。在睡意侵袭全身时,他听到某人说道:

  

  “角儿,这烟咱可以慢慢戒,但是喜欢我这件事请您继续保持,最好一辈子都只对我一个人上瘾!”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翻了个身捂住自己的耳朵,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欢喜的内心。

  

  一辈子,好像是个不错的想法,那就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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